社区电商的主要特征是,农产品供应链的数字化、标准化,压缩中间渠道。
▲一小区便民菜站,居民正在选购。
近来,社区团购“抢了小贩生意”的说法,时常引起网络热议。
那么,社区电商,到底是门怎样的生意?
社区电商的核心商业模式
“流量”“提前集采”“预售”“快速配送”“自提”“价廉物美”构成了社区电商的核心商业模式。
现阶段,社区电商,主要通过社交圈来引流获客。此外,“团长”等还承担了获客、推荐商品、分拣、交付和售后等工作。
智能手机的出现,使得低成本的提前采集消费者需求成为现实。此外,还顺带降低了地址、联系方式、支付等信息的传递成本。
消费者提前支付后,平台就可以去采购。水果和蔬菜都是不易保存的东西,在运输途中挤压、搬运,都会发生损害,一旦滞销,就会变质。由于预售之后才采购,所以非常精准,可以极大降低生鲜类产品的损耗,从而提升供应链的效率,降低成本。
为了提高配送的效率,在现代物流技术、仓储管理数字技术的加持下,平台还建立了包括冷库在内的各级仓库。供应商将货物送到中心仓,再根据用户所在区域分配到具体网格仓,最终下分到各个自提点,实现快速配送。
由于社区电商并不配送上门,避免了深度派送,进一步降低了成本。这就形成了社区电商的最后一个特点——廉价。
当低廉的价格、更方便的体验,获得了更多消费者后,社区电商就有了规模优势。如此循环,在正向反馈之下,社区电商这种商业模式,就有了极大的竞争力。
这个商业本质,会衍生出利民、利农、竞争、国家力量四种效应。
消费者享受到数字化便捷生活
消费者前一天选好自己想要的菜品蔬果,第二天自己在小区自提新鲜、实惠的生鲜食品,避免了去买菜的繁琐与劳累。
一位年轻的妈妈,加班到晚上7点,家里有在啃面包的孩子。以前,妈妈下了地铁,还得往返1公里去菜场买菜。现在有了“社区电商”,她只需要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中,去把自己订好的菜带回家就可以了,省下1公里的往返体力与时间。
此外,依托于规模效应、供应链效率,社区电商的生鲜更加便宜,价格优势也可以给到消费者更大的优惠。这一点在价格更为敏感的下沉市场更有优势。
▲消费者避免了去买菜的繁琐与劳累。
正因为这个原因,相对消费者对价格更不敏感的一线城市,如今武汉、长沙等中部城市,成为了社区电商的重镇。尤其是一些中西部地区,消费潜力旺盛,但供给不足,品质低、价格高,社区电商能够让这些地区的消费者也享受到数字化的便捷生活,生活供给也更丰富。
从更大范畴看,技术发展带来的成本优势,最终会在竞争中分享给消费者。新技术、新业态,虽然节约了成本,但厂家未必有超额的利润。技术上的改善,其收益最终都会惠及消费者。就像自动生产线、机器人的普及,并没有使得汽车厂家在百年历史中利润暴涨,而是维持差不多的水平,甚至亏损,但汽车消费者获益很大。
所以,新技术、新业态的收益,实际上都通过价格竞争,给到了消费者。
从农人到“农商”的转变
社区电商的主要特征是,农产品供应链的数字化、标准化,压缩中间渠道。
“农鲜直采”等方式,通过加大源头直采力度、简化供应链、促进产销对接、提升农产品电商化水平等方式,可以助力特色、优质农产品上行,实现从“农村到社区”的直通销售。
除了直接的销售,社区电商本身也需要农民转型。所以,社区电商通过电商技能培训、绿色服务通道、精细化运营指导、拓展全国统一大市场等方式,强化乡村的人才支撑。
依托“电商带头人培训”,可帮助更多农业生产者实现从农人到“农商”的转变。
值得注意的是,社区电商助农,并非单向的促进农产品的销售。基于其本身的渠道,也能反向助力农村的消费。
当物流链条下沉到农村,就能让偏远地区的乡村居民也能吃到更新鲜、多样化的蔬菜水果,这对激活广大农村地区消费潜力、促进弥合城乡消费差距可发挥积极作用。
调和就业与技术发展的关系
这是一个最值得讨论的话题。
生鲜类消费,基本是稳定的,所以,社区电商等新模式成长起来后,会分掉其他渠道的市场份额。
其实,受影响最大的,并不是菜贩,而是当地的超市。
回顾老百姓买菜消费的历史,商超是上一轮的竞争胜利者,自身也战胜了农贸市场。如今,技术进步之下,传统电商、直播电商、社区电商等线上渠道兴起,商超也面临挑战。
但总体来说,从菜场到农贸市场、超市、小菜场,不断有人退出行业,而百姓的生活在变得更好。
▲市民正在菜市场买菜。
居民区附近的小菜场,提供一些理菜、宰杀的增值服务,一般来说价格更贵。他们面对的需求,对价格更不敏感,往往也更急迫——比如,家中临时来了客人,或者临时缺什么菜,加什么菜,这时就会选择小菜场,所以,与社区电商的提前购,有重合,但没有完全重合。
居民区附近的小菜场,可以利用自己的门店,进入社区电商体系,做“团长”、做自提点。至于菜贩,也可以转变为供应商。某种程度上,这些人在市场经济中折腾,就业渠道很广,骑手、快递、小生意、保姆等岗位,一般不会失业。仅仅一个老人护理,很多大城市都是短缺的。
实际上,舆论场中流传着两种截然相反的逻辑,一方面,担心在技术的加持下,社区电商效率太高,抢了作为一种服务业的菜贩的饭碗,担心AI、自动化技术降低了就业;另一方面,又担心年轻人都去做骑手了,服务业抢占了太多就业,影响制造业。
这两种“矛盾”,其实有一个调和之处,那就是市场均衡调和就业与技术发展的关系。
集装箱的发明,极大提升了运输效率,将运费缩减到原来的5%,开启了全球化时代,但与此同时,码头工人也遭遇失业。但长远来看,随着运输效率的提升,更多的岗位被创造出来。
这种变迁,正如马车被汽车替代,马车夫失业了,但司机却成为新的职业。最现代的例子是网约车。技术提升了效率,现在全国有3000万活跃的网约车司机。
当然,社会各方力量应该协同起来,解决职业转变问题。
政府可以提供培训,互联网平台也可以在新模式中设计出适应旧业态从业者的岗位。实际上,很多菜贩已经转型活跃在社区的线上社交中,完成获客、推荐商品、分拣、交付和售后等工作。
大平台的配送力量可保障供应
这是一个被忽略的叙事。
疫情期间的物流、配送,让很多中国人心生自豪。
社区电商竞争所要求的效率,必然从全产业链催生更高效的配送体系。在危急时刻,小商小贩无法顾全大局,但大平台的配送力量,却可以做到这一点,就如疫情、郑州暴雨中那样,就比菜贩更能发挥平抑价格,保障供应的作用。
甚至,这种电商平台可以在大暴雨、台风等自然灾害,以及各种紧急状态中,转变为危机中的现代化供给、配给、配送体系。在关键时刻,市场力量就变为一种“国家力量”。
买菜,看似是最细枝末节,最不起眼的生意,但背后并不简单,其形态演变需要技术、社会、市场、制度的漫长积累。
从这个角度看,经过改革开放四十余年,互联网飞速发展,以更高效的产业链为基础,互联网平台才具备了这个能力。这背后是中国互联网长期积累的技术与生态。
可持续的“现实生产主义”
看待社区电商的一个根本问题是,相对于实体生产、实体技术进步,该如何看待生产组织的进步,以及如何看待不制造实体的服务业。
其实,与朴素的直觉不同。
很多时候,追求一个坚实的、具象的、指标的实物生产,是一种“浪漫生产主义”。这种宏大叙事,可能反而会忽略经济增长的本质:满足人民群众的需求。
相反,那些不受宏观叙事影响,以满足人的需求为目标的,包括服务业在内的产业,是一种“现实生产主义”。
这种“现实生产主义”,因为以满足需求,追求利润为目标,其实是可持续的。并且在其自身循环中,带动整个经济的发展,当然也包括实体的技术进步。